2007年10月30日 星期二

[人物專訪 範例] 提供兩則人物專訪寫作供同學參考

引用自:天下雜誌網站http://www.cw.com.tw/article/person/people_article2.jsp?AID=2964

殷琪 高鐵十年,心不隨境轉

作者:吳琬瑜 2007.03.28/ 第368期

從四十二歲開始到五十二歲的十年,殷琪以一介女性周旋於企業競爭的壓力與男性為主的政治勢力之間,忍受毀譽,完成台灣第一條高速鐵路。回顧高鐵十年,殷琪如何面對每個難關?是什麼樣的力量支持著她?(2007.03.28)

殷琪,這個名字,因為完成台灣第一條高速鐵路,有了一個社會的意義,而不只是一位出身世家的企業家。即使她說,「高鐵應該要『去殷琪化』」。我還沒有要去作古,也擔當不起。」
從42歲開始到52歲的10年,高鐵佔有殷琪五分之一的人生。殷琪因為高鐵,有著兩面評價。
這條造價4806億元的高速鐵路,歷經台灣10年的景氣衰弱、政黨鬥爭、企業消長、世態炎涼,仍能有一種改變的前進力量。高鐵劃時代地改變了台灣的空間概念,將南北差距縮短為一日生活圈的地理範圍。台大城鄉所教授夏鑄九曾表示,高鐵將影響台灣未來百年的城鄉風貌。
1997年,殷琪在內的5大家族(大陸工程、東元、太平洋電纜、長榮、富邦)合組的台灣高鐵聯盟打敗劉泰英為主的中華高鐵聯盟,取得台灣第一個BOT案的標案。在此之前,她兼具東方柔美、西方談吐的優雅氣質,一直受人喜愛。不是光彩奪目,而是冷調神祕、端雅自持的女性魅力轉成一種說服力,攫取人們的眼光。即使她從小叛逆、特立獨行、未婚生子,在個人私人領域的作為、甚至是家族企業接班的過程,都未受非議。

挑戰台灣最敏感的政治神經
兩千年總統大選,殷琪明白表態支持陳水扁,挑戰了台灣社會最敏感的政治神經,從此之後,興建高鐵的期間,她的評價受著陳水扁的政治牽連而浮沉。高鐵的完成需要政府的政策支持,包括2000年向25家銀行聯貸3233億元、2005年向航發會與中技社募得75億元,這些皆捲入了政治色彩而被批評攻訐不斷。
如今問她過去清楚表態,覺得是否適當?「我從來不後悔做過什麼事,因為它已經產生了嘛!」但她終究明白社會並不如她想像的自由。「這個社會是一個新興民主的社會,一個企業主出來做這樣的表態,這個社會其實是不太能接受的,」6年後的今天,她接受採訪時說。
浙江籍的父親殷之浩的政治立場從小影響了殷琪。她經常幫父親到書報攤買被禁的黨外雜誌,加上殷之浩長期反榮工處壟斷工程,支持黨外,「當時送一些政治獻金,都是讓殷琪去做這件事,」一位了解家族背景的人表示,殷琪的作為與身世有關,與盤算無關。
一位擔任過副縣長、民進黨新潮流系的人表示,「我很驚訝殷琪對於政治的了解很粗淺,甚至天真,」他回憶一次殷琪與新潮流的餐會後表示。

極端的浪漫、一定的務實
中華電信基金會執行長徐璐,形容雙魚座的好友殷琪,「有著極端的浪漫、一定的務實。」兩人結緣於1993年開台的台北之音電台,徐璐邀請殷琪與富邦金控董事長蔡明忠等六家企業入股60%,其他文化人集資40%。

當時殷琪擔任董事長,徐璐是台北之音台長。徐璐指殷琪務實的時候,以專業運作董事會,「對很多東西要求嚴格、堅持原則、重視誠信。」
從小受美國教育的殷琪,思想、舉止、談吐、作風接近西方。做事實事求是,不似中國人人情導向。
另一方面愛好文藝的浪漫特質、獨立思考的能力,讓她與眾不同。徐璐記得兩人同遊美國舊金山的國家公園Big Surf,在巨大的斷崖、無盡的森林間,「兩個人都喝醉了。」
Big Surf是殷琪最愛的地方,她的朋友都知道,如果有一天找不到她,她就在那裡。「Big Surf的調性就像殷琪,是一種冷調、有點孤寂、置身世外的感覺,」徐璐說。
殷琪被推舉為台灣高鐵董事長一職,從小受西方教育的國際視野、出身世家的品味、忍受與排解各方角力的橫逆與挫折,成就了高鐵,是外界對殷琪的肯定。她以一介女性周旋於企業競爭的壓力與男性為主的政治勢力交錯下,在十年間,忍受毀譽,完成高鐵通車,並且提升公共建設達到一個國際水準。一位將常來往兩岸的企業負責人說,高鐵站的建築給人的現代感就已超過台灣的中正國際機場。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完成高鐵BOT的案子,已經是很不容易,高鐵通車,已經渡過最困難的時期,未來的挑戰只剩營運,」野村總和研究所台北分公司總經理張正武分析,比照日本新幹線發展狀況,下了結語,未來的問題主要是營運面的財務回收以及可能要等待十年以上的車站新市鎮的周邊發展。

國際的視野與品味
高鐵帶給台灣社會的是國際的視野與品味。
高鐵引進香港捷運與香港機場的國際專業團隊,從工程發包、合約執行、土建工程到車站營運,都是以國際級
的標準要求,要求承包商自主性高,自己定工程里程碑,高鐵局再依約驗收付款。「能夠完成這樣的BOT案,最難得的是工程發包的能力與鐵路系統的整合,」完成另一項重大建設雪山隧道的國工局副局長曾大仁表示。
一開始台灣的承包商、營建商、甚至是大陸工程內部,都無法適應這套嚴格的標準,人事傾軋不斷傳出,「但
我個人覺得,那是唯一的一個方法。以投資股東立場而言,必須找到一個具備這樣經驗與能力的團隊來執行,」殷琪對於專業團隊的支持從未動搖,標準從未妥協。
她的領導力是屬於整合協調的領導者。「我承諾會做一個傘,讓所有的專業人士都能在這個傘之下,不受干擾。我終究是有做到這個承諾,」她說。
負責高鐵新竹站的大元建築師事務所負責人姚仁喜感同身受,「我有個心願,就是要做一個值得台灣人驕傲、振奮人心的公共建築。在興建的過程中,預算一直是一個很大的壓力,但是在預算之下,殷琪很有擔當地全力支持,」姚仁喜指出,如果台灣只有豪宅與企業總部重視品味,公共建築不能振奮人心,以台灣的經濟實力而言,是很可惜,常常讓人氣餒。

新竹高鐵站代表台灣參加第八屆威尼斯建築雙年展、鹿特丹建築雙年展,兩者都是國際第一次邀請台灣在競爭激烈的國際建築展中亮相,原因是它的自明性與親切感。車站是一個過路的地方,對所有的旅人來說,有一種不安定或是稍縱即逝的孤獨感,車站裡的旅人們共享有一種若即若離的共同感。
「我想讓車站有一種holding people的安全感,」姚仁喜說。姚仁喜以台灣建築師對於在地脈絡與文化的了解,同時善用全世界的人才,包括燈光、機電、車站國外顧問,挑戰自己、也挑戰台灣的公共建築水準。
最後,高鐵的六個車站除了做到了運用當地的元素,形成特色之外,與全世界最新的公共運輸建築同步,都是在一個乾淨、明亮、安全、動線不言自明的調性上。
高鐵柿子紅的制服也是由名設計師陳季敏設計,同樣是兼具功能性與美感,橘紅色讓人在車站一眼辨識誰是服務人員,但設計簡單具有美感。

重心放在工作與兩個女兒
高鐵興建的十年,殷琪從懷胎第一個大女兒,到生完兩個女兒、與相戀十年男友分離(之前歷經兩次婚姻,分別是美國作家與台灣名攝影師郭英聲)。因為高鐵完成的壓力與挑戰,朋友都知道殷琪花下絕大多數的時間、精力在工作。
「必須完成高鐵的時間壓力,根本沒有時間讓我停下來,感受我好有挫折感,就是必須要處理,」問她如何面對高鐵每一個難關,她回答,「有困難,只有處理,沒有其他方法。」
除了工作,殷琪的重心就是陪伴兩個女兒,極端浪漫的部份逐漸減少,扮演CEO角色的務實與能幹比例更為增加,但同時也讓外界看到她強大的內在力量。

有一股強大的內在的力量
殷琪篤信佛教十幾年,她自述除了皈依藏傳佛教梭巴仁波切上師,對於禪宗一直有一種生生世世的強烈感覺,每當進入喇嘛的寺院或禪宗的寺院時,都會不由自主地流淚。近三年向漢傳佛教聖嚴法師請益,詳問各種思想的本質。
普訊創投董事長柯文昌說,「殷琪不複雜,但很有見解。」年輕時的殷琪喜愛浪遊、叛逆的音樂,她剛回台灣時,迷上唱那卡西,甚至有陣子天天唱,鍾愛歌手陳昇、伍佰、紀曉君的音樂。
中年之後、承擔高鐵,親近她的人感受她有一股內在的力量。姚仁喜形容,「是一股定力與勇氣,不隨外境放逸散亂,堅持目標。你知道隨著環境不斷改變,是比較不需要勇氣。」朋友看到外界攻擊猛烈,覺得她很辛苦,找她吃飯,最後卻發現,「事情很糟糕,but she is fine!」徐璐說,「她的生命力很悍。有一個inner世界很穩固。」

殷琪將聖嚴送她的兩句話,「萬丈紅塵心不染,空谷無人水自流。」貼在每天刷牙看見的鏡子上,提醒自己,世間有是是非非、紛紛擾擾,要練習不讓外在事物干擾自己,處於平靜的狀態,但能處理事情。
未來,高鐵的挑戰不在春節期間被抱怨的服務水準,而是財務。目前高鐵資本總額1051億元,負債3212億元,2007年營運之後,每年還本付息估計120億元,平均每天要償還3287萬元。
過去十年,高鐵團隊披荊斬棘,渡過了招標紛爭、土建機電工程、團隊整合、政治壓力、籌資困難的每個重大挑戰。
到了如今,要考驗殷琪以及整個團隊的是,未來的營運實力。
這又是一個新的巨大挑戰。

引用自天下雜誌網站:http://www.cw.com.tw/article/person/people_article2.jsp?AID=3226

張忠謀:經濟成長的三大新挑戰

作者:廖瑞真.吳昭怡 2007.05.09/ 第371期

近八成一千大CEO對台灣經濟情勢感到不滿,台積電董事長張忠謀近日暢談「經濟成長的新挑戰」,針對如何提高台灣經濟成長極限,表達企業對政府角色的期盼。

今天的題目是「經濟成長的新挑戰」,讓我先花幾分鐘解釋這個題目。過去人們都說只要政府建立了一個好環境,讓民間自己去發展,就會得到經濟成長。
但是在最近十、二十年,也就是在二十世紀末以及二十一世紀初的時候,我們經濟成長有很多新的挑戰。只靠政府建立一個環境,讓民間去自由發展的那一句話已經不再適用。我相信在未來的世界,政府在經濟成長上扮演的角色,會愈來愈會吃重。
二○○二年的時候,我做了一個演講談「成長之極限」。每一個國家都有他自己的文化、制度,每一個國家也有自己的成長極限,問題就是你的極限有多高。
像日本在經濟成長的極限,已經提高了兩次。第一次是在十九世紀的明治維新,第二次世界大戰後,麥克阿瑟把日本的制度改掉,又一次把日本的成長極限提高,所以使得他們能有現在的榮景。
台灣也是如此。當時我甚至說台灣經濟成長的極限,可能就是一萬三千到一萬五千美元的國民所得而已,後來幾年的確是在那個範圍裡面。但是這個極限並不是說不能提高,只是要提高不能只喊喊口號、或只是做小幅的調整啊,而是基本上有很多事情要做。
二○○二年以後,台灣在提高經濟成長的極限上,的確是有進步,但是進步不夠。現在舊的挑戰還在,新的挑戰又來了。
新的挑戰是什麼?

挑戰一:自然資源的限制
最主要的挑戰是資源的限制。一九七二年,羅馬俱樂部(The Club of Rome)有一篇很出名的論文,題目就是「成長之極限」(The Limits to Growth)。我在二○○二年演講的題目就是借他的。不過,羅馬俱樂部談成長的極限,是在於能源的限制,資源的限制。
能源是最重要的資源。
在二○○二年的伊拉克戰爭之前,如果用真正的美金來看,油價其實比一九七八年還要低,甚至於比一九五○年還要低。
在這種太平盛世下,大家好像都把問題給忘了。伊拉克戰爭一來,油價從每桶二十塊一度跳到七十塊,後來又回來了。但是我相信,油價絕不會再回到二○○二年每桶二十塊的水準了。
還有像水資源,是大家很少感覺到的,可是在全球很多地區包括台灣和中國大陸,水漸漸會成為嚴重的問題。中國大陸國家主席胡錦濤在過去一年當中,跑非洲、南美和澳洲,他的主要任務就是簽訂自然能源、資源的合約,因為中國大陸的經濟發展,將會需要各種自然資源,所以他需要先把來源都敲定。
能源、水和其他自然資源日漸缺乏,會提高企業的經營成本。森林的破壞、河川的破壞、地層的破壞,也會間接地提高企業成本。

這些是誰該來做的事?
只有政府才可以做。以前因為政府做得不夠,所以就讓企業自己去處理。結果不但再生能源沒有發展出來,環境也破壞得一塌糊塗。如果還是放任讓企業自由地去面對,就會掉到不可挽救的地步了。

挑戰二:大國崛起
第二個挑戰,是大國加入全球化經濟。大國主要指的是中國大陸跟印度。這對全世界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機會,也是很大的挑戰。挑戰,就是他們跟全世界的生產國家競爭。機會,是他們也對全世界貢獻他的市場。
不論把中國大陸、印度看成生產國家,或是消費國家,他們的競爭力跟市場規模都是驚人的。尤其是中國大陸,影響絕對不僅止於台灣或是東亞,而且包括歐美國家。
現在美國一個最頭痛的問題,就是經濟上和中國大陸的競爭愈來愈厲害。
十幾二十年前中國大陸剛開放的時候,美國的想法是把人力密集的、低工資、低檔的都讓中國大陸去做。美國只要把企業升級,還是可以繼續做高檔的東西。
這十年來,看得出來中國大陸的技術在突飛猛進。現在他不是只能做、只要做低檔的東西,而是有野心,要很快地做高檔的東西。事實上,他們也有科學和人才基礎了。
像最近美國英特爾宣布到大連設廠,其實也是一個表示。半導體技術其實是最精密的技術之一,大陸花了很多力氣,使得英特爾到大陸設廠,也就表示中國大陸開始走高檔的半導體技術了。
當然這對台灣而言,是挑戰也是機會。相當不幸的,挑戰會先於機會,但是我想機會一定會來的。

挑戰三:中產階級消失
M型社會也是一個很重要的題目。一個龐大的中產階級對民主和經濟成長很重要。中產階級是一個穩定的階級,你看有動亂的國家,通常都是中產階級很少。
為什麼會這樣呢?其實是兩個原因:一個就是全球化的經濟,另外一個就是所謂的知識經濟。而知識經濟的重點不在「知識」,而是轉知識為金錢。
但有知識不見得會轉為金錢,這就是M型社會為何會成為經濟成長的新挑戰之一。現在職業多元化,都是傾向高報酬低風險,創業風興起,也是職業多元化的表徵。環境的破壞、資源的缺乏,還有多元職業把風險轉嫁給別人或者社會,這些都會影響社會成本,企業經營成本也必須重估。可是很多成本也只有政府能夠重估,政府重估了以後,就要把某些成本交給企業負責。不然社會成本誰來付?若是統統由全體納稅人付,那就不公平了。
二十一世紀有很多的新挑戰,舊的挑戰都還在挑戰,新挑戰又來了。種種原因使得政府的角色就變得愈來愈重要。該如何提高成長的極限,我覺得基本的教育、法治和基礎建設,甚至於重整價值觀等,都是很重要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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